光天化日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“袭警拘捕”的现行犯，阿标简直是欲哭无泪，疼得要命却又不敢言语，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地上装孙子。

“耀武扬威惯了，真是欠收拾！”董孝麟一边招呼两个手下把人抬走一边看向徐泽真，“怎么样？消气了没有？以后遇上这种泼皮无赖，还是我这种土办法好使！”

徐泽真早已经被他那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给吓呆了，心里正庆幸之前对他态度不好的时候没赶上这家伙发疯，要不然要是以她的小身板，凭灵巧和速度对付普通地痞还行，挨董孝麟那一脚，不死也得半残！

她这一脸的惊恐和后怕，看在董孝麟眼里就变了味，他摆摆手颇为大度地说道：“哎呀你不用太感动，老子说了把你当亲兄弟要把你保护得好好的，可不是开玩笑的！以后谁敢欺负你，你就跟哥说，哥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就跟你姓！”

徐泽真：“……”

她实在不懂，这话虽然听着是在示好，可这人怎么总是有本事把好话给说出一股子威胁的怪味儿呢？！

申小六倒是立马急了：“老大，我认识你也好几年了，你怎么没给我这种待遇啊？以前有人欺负我，你都是让我自己摆平的，你这也太偏心了吧！”

这话让徐泽真更为尴尬，董孝麟却毫不在意地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：“你小子八面玲珑的还用我给你平事儿？想让我对你好，先给老子长出双能发现线索的好眼睛来再说！”

申小六闻言简直伤透了心：“老大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呀！前年的绑架案和去年的盗窃案，还不都是我先发现线索的嘛！你不能有了徐老弟就不要我这糟糠手下了啊！大过年的我这几天可是一点儿都没偷懒，为了找线索江湖上的兄弟们都快让我折腾疯了，我都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债了……”

他还没抱怨完，董孝麟早已经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向了徐泽真：“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，那两具尸体中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冯老板？”

徐泽真被他那刻意的笑脸吓得一愣，好半天才怔怔地点点头：“应该八九不离十了，位置和时间都对得上，只要把尸体上的牙印和小来力的齿痕做对比，应该就可以确定了。”

小来力先是这些天被狗一场又一场地撕咬，今天又被打得体无完肤，人伤得太重已经先送去了医院，只能等到进行完基础诊治之后才能接受讯问。

“这个交给我吧，反正我这会儿也要回医院，有结果了给你们消息，”贾玉卿边说边看向董孝麟，“你们是打算在这儿审还是怎么样？”说罢就看了看那二百多号还在挨个接受讯问的人，摇摇头叹着气就带着助手上车离开了。

董孝麟知道他是在说这些人的处置方法，不由得也头疼起来。根据点算，这些人里面有二百一十三个是赌客，大部分都是老客，一多半以上见出了人命吓得都快尿了，看起来是没有嫌疑；剩下的人算上阿标和那个账房老头，还有负责喂狗的哑巴大叔，其他就都是赌狗场的打手了。虽说赌狗场够大，但这些人总不能一直扣在这里啊！

刚开始还能把人集中在擂台一周的跑道上，分批在办公室进行讯问，可自打抬着尸体的担架一出，这些人就都焦躁起来，其中不乏有钱人家的公子，已经开始叫嚣着要砸钱买自由了，场面实在是乱得没法管了！

董孝麟当机立断吩咐申小六：“给捕房打电话，一是让他们赶紧拾掇出几至少三四个互相之间完全隔离的牢房，二是调两个卡车来，先把这些个赌狗场的人给拉回去关着，审讯室里烧个炉子搞暖和点，我们回去就要开审！那些赌客你们得费点功夫一个个筛查，参赌罚的轻，咱们批他们一顿交了罚款就得放人，全押回去也关不了多久。不过，虽说他们都是些个赌棍而已，但个人信息必须全都给我盯死，必须让他们家里人来做保，随后要是查出命案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有关，我都得能找得见人！”

申小六刚要应下，徐泽真就忽然一脸认真地说道：“这里面有几个人，不能放！”

董孝麟蹙眉：“谁啊？赌场的还是参赌的？你放心，赌狗场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。不过那些参赌的，实在是扣不了多久啊！”

徐泽真却一脸严肃地摇摇头：“其他人都不打紧，只有两个人绝对不能放走。一个是负责喂狗的那个哑巴大叔，一个是赛虎的主人。”

董孝麟一头雾水：“我还以为你是要说那个账房老头和阿标呢！哑巴和那个狗主有什么问题？”

“你要是只查赌狗，账房老头和阿标就得严审。”徐泽真想了想，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，“如果我没记错，那些狗对着阿标和主持人都还叫个不停，但被那个负责饲养的哑巴‘阿大’牵着的时候却乖巧得很。如果凶手要把当时还没死的两个死者弄进狗舍，那唯一不会被攻击的，只有这个哑巴！”

见董孝麟和申小六都是一脸懵，她接着说道：“还有就是那个‘赛虎’的主人，你应该还记得主持人是怎么介绍那两条狗的吧？赛威和赛虎是一母兄弟，而那个负责收钱的小金官儿称呼赛虎的主人为‘二爷’，那么你觉得冯老板和这位‘二爷’，会是什么关系？”

“他们也是兄弟！”董孝麟立马就茅塞顿开，“好家伙，我刚才怎么没想到？这么养狗挣钱的人最重视狗的血统，像是赛威这么好的摇钱树，姓冯的怎么可能让它的同胞兄弟被外人养了？而且还大摇大摆用赛虎来挑战赛威，不止要了赛威的命还能舒舒服服等着拿钱，旁人可没这胆子！”

申小六也点点头：“对啊，这冯老板据说是姓冯单名一个‘一’字，他弟弟可不就是二爷嘛！所以就算这位二爷赢了个大的，赌场的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！”

董孝麟赞许地拍了拍徐泽真的肩膀，立马对申小六说道：“阿真说的有理，这俩人给我单独关着不许他们俩碰面，回去先审他们！”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，伸手对着申小六，“我的车钥匙，给我！”

申小六被任务说得云里雾里，一听他要车钥匙这才反应过来，立马瞪圆了眼睛：“老大你要开车吗？你不是说嫌汽车有顶棚也没挎子跑得快，路上还没法儿吹风，觉得一点都不过瘾吗？怎么又……”

车钥匙要是给出去，那岂不是就剩下露天的卡车和更加露天的挎子摩托？

董孝麟哪管他那些小心思，掏出挎子摩托的钥匙拍在他手里，朝徐泽真努了努嘴就催促道：“他好像不能坐摩托，之前带他去福利院的时候，吐了好一会儿呢！他现在可是我的活菩萨，可绝对不能委屈了！你少废话，钥匙赶紧给我！”

申小六欲哭无泪，他不能受委屈，你可爱的小六就可以冻死在挎子摩托上是吧？真是没良心，喜新厌旧！

心里一边骂一边不情不愿掏出车钥匙，申小六已经开始考虑明天到底要几点去医院买感冒药了。董孝麟却根本不管这些，高高兴兴拿了钥匙就扬起笑脸对着徐泽真：“走吧，这次不让你坐摩托了！审讯室里特意让他们给你加了个火炉，你一会儿就不用怕冷了！”

这持续的示好简直是让徐泽真如芒在背，她恨不得干脆跟着申小六坐摩托回去，可董孝麟不等她拒绝就说道：“他们把这些人分类还需要一些时间，咱俩先出发去一趟冯一家里。”

冯老板的家？

徐泽真只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他的意图：“你是怀疑，另一具女尸是冯老板的老婆？”她叹了口气，“确实有可能，不过……女尸伤得明显更重些，凶手应该是更恨她才对。”

董孝麟一脸惊喜，立马比了个大拇指：“还是你小子聪明啊，一下子就知道我在想什么！一男一女一丝不挂死那么惨，狗就算再挑食也不至于两具尸体啃噬程度差那么多吧？不过，你是怎么确定另一具尸体是女人的？也是通过身材？”

“身材？”徐泽真一脸疑惑，“不是指甲吗？那个女尸一条胳膊和两条腿虽然都已经从身体上分离了，但剩下的手臂那么细，实在是不像男人的胳膊，而且她的指甲还用指甲花涂成红色，那当然是女人了！”

“指甲花？”董孝麟一头雾水，“那是什么鬼东西？我是看身材啊，那个体型明显就是个大胸脯大胯的女人啊！”

徐泽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，立马脸红了起来。董孝麟却不依不饶：“不过你小子眼神儿是挺好的哈，居然发现染指甲这种小事，这一般都是贾玉卿那老小子的活儿呢！”

他说着说着，忽然就眯起了眼睛：“不过，你有一点说的不对。你说胳膊纤细不像是男人的胳膊，那……”他说着就一把攥住了徐泽真的胳膊，“你这算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