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四十九章 石父的选择
石心儿想了想,兰儿羲弟还活着这件事,在府里除了他,也只有跟在他身边的石和知道。
石心儿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,这石和,说好要守口如瓶,怎么转眼就对他爹泄了底,这让他之前打好的腹稿都不知该怎么说出口。
他原本就打算委婉地向父亲提及此事,父亲听闻之后一定会很震惊,但之后父亲也会想法设法保住老友家仅剩的血脉,到时他再向父亲提出娶谢兰儿为妻,再带着她远离京城,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。
只是没想到父亲会从别人口里听说这件事,石心儿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父亲冷沉的面庞,却看不出他此时的态度。
“爹。”石心儿踌躇着开口道,“兰儿和羲弟确实被人所救,现在正在京外一处客栈里养伤,孩儿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告诉爹,也是看爹这些天神思不属,不想再让爹为我担忧。”
“你呀你。”石秦指着石心儿的脑袋,有些恨铁不成钢道,“这么大的事,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行动,这京中到处都是金缕卫的人,你也不怕被人给盯上,到时候咱们石家吃不了兜着走!”
“是孩儿鲁莽了。”石心儿赶紧跪下磕头请罪道,“不过爹大可放心,孩儿自知此事事关重大,一路上都小心防范着,绝不会暴露在金缕卫眼皮子底下。不过爹,您不是和娘去庄子上散心去了吗,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石秦闻言用茶盖拂了拂茶碗里的茶沫,笑道:“还不是石和那小子,惨兮兮地来信告诉我们,说大公子得了相思病,整个人都快神销骨立了,夫人一听哪里还受得了,马上就催着我赶回来,谁知到家却没看见你的踪影,后来石和才告诉我兰儿和羲哥儿还活着。”
石心儿一听顿时有些发窘,在心里骂了石和千百遍,脸上却是微红道:“孩儿害爹娘担心了,也怪石和那小子,就知道通风报信,还夸大其词,孩儿一会儿一定教训他!”
“你也别怪石和,他也是担心你。”石秦放下手中的茶盏,叹了一口气道,“更何况,这次若不是提前回京,我都不知道京里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!”
“又发生?爹,京中又出什么事了马?”石心儿闻言急忙追问道。
也不怪他如此紧张,这几年京中安静则已,一有动静绝对是滔天大祸,就像七王萧晨谋反,谢丞相被下狱,阁臣被牵连,这桩桩件件,哪一件没有牵动朝臣的神经,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,生怕一不小心御林军就冲进家中来拿人。
石心儿开始在为谢兰儿的死黯然神伤,后来又一直在京外陪着谢兰儿,并不知京中这淌浑水又开始沸腾起来。
石秦眉目上浮现忧色,道:“心哥儿,你可知,皇上前几日在朝堂上当众宣布,欲册立谢贵妃为后。”
什么,册立谢贵妃为后?石心儿眼睛惊愕地瞪大道:“爹,皇上可是刚处置了
谢伯伯,怎么会册封他的女儿?”
皇上对谢家其他人都没有手下留情,如今不仅单单放过了谢贵妃,还欲封后,这实在不是皇上平时的作风。
“唉!”石秦悲叹一声,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,激得桌上茶盏狠狠一跳,发出一声闷响道,“我初听此事,也和你一样想不通,后来管家告诉我,皇上在朝堂上说,是谢贵妃亲自举报谢兄意图谋反,皇上才欲封她为后的。”
“什么?”石心儿现在简直比之前听到皇上要封谢贵妃为后时还要震惊,身体微微颤了颤道,“贵、贵妃亲自举报?爹,你是在开玩笑吗?这,这怎么可能呢?”
石心儿是真的不愿去相信,父亲口中的这个面黑心狠的贵妃,跟谢兰儿口中的那个姐姐,是同一个人。
因为石心儿和谢蓉蓉年龄比较相近,但石心儿从小却和谢兰儿走得比较近,一来是他和谢兰儿有口头婚约,二来他跟谢蓉蓉并不是很合得来。
因为印象中,谢蓉蓉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,每次看见石心儿,都只是淡淡地点点头,打个招呼就走。
所以石心儿对谢蓉蓉的认知,也仅仅是谢伯伯的女儿,兰儿的姐姐而已。
但谢兰儿经常跟他说,她姐姐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,时常维护着弟弟妹妹,只是身上被嬷嬷传授的那些礼仪的道道框框束缚得太紧,很多时候都有些不苟言笑罢了。
而谢蓉蓉的确在京中颇有才名,她的落落大方和温婉清丽一直让京中贵妇赞叹不已,如果不是之前和楚大哥有婚约在身,只怕媒人都要踏平谢家的门槛。
虽然最后和楚大哥的婚事不了了之,但也可以看出,谢蓉蓉的品行并不坏。一个人被几个夫人称赞还不算什么,但若是被大部分夫人称赞,她的德言修养至少是得到世家肯定的。
一个被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孩,从小灌输的思想就是维护家族荣光,如何会在入宫之后便倒戈相向,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父亲?她应该知道,她作为谢家的女儿,她的荣辱和谢府的兴衰是相依相存的。
谢蓉蓉进宫尚不足一年,难道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吗?
“别说你不信,我开始也不信相信!蓉蓉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。”石秦摩挲着手上的扳指,眼底泛起泪光道,“我从来都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,她虽高傲自矜,但本性并不坏,只是,如今尚宫局已经在为谢贵妃裁制凤袍和凤冠了。”
摆在眼前的事实,也由不得他们不信。
石心儿闻言颓然地垂下头,贵妃这是拿谢家全家的性命去赌一个后位!家人在她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,能助她在后宫平步青云固然好,可一旦无用,便弃之。
石心儿想起痛失双亲悲痛欲绝的谢兰儿,想起至今仍昏迷不醒的谢羲,不由得闭了闭眼。
早该想到了,不是吗?谢家死的死,下狱的下狱,唯有
谢贵妃依旧在宫中屹立不倒,这其中本来就透着反常。
“只怕是皇上提出以谢家来换后位,而贵妃看出谢家难保,索性投靠了皇上。”石秦将手遮在眼睛上,“贵妃这是在与虎谋皮!”
“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!”石心儿嫌恶地皱起眉道,“爹,贵妃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实在不值得您再去心疼,如今更重要的是保兰儿和羲弟平安。”
石秦又是一声轻叹,问道:“兰儿和羲儿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兰儿还好,只是羲弟,在我离开时,还未苏醒。”石心儿也有些疲惫道。
“兰儿他们是如何被人大理寺里救出来的?”石秦又问。
“兰儿认识几个江湖朋友,此事是他们所为,其他的,孩儿也不清楚。”石心儿含糊带过,顾芊芊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,但凤饮和长歌确是江湖人没错。
石秦点点头道:“有机会老夫一定要见一下那几位江湖朋友,心哥儿,你如今是有什么打算呢?”
石心儿抿了抿唇,重新跪了下来,道:“爹,孩儿想等羲弟苏醒之后,带他们一起去南疆,那里天高皇帝远,对兰儿他们来说比较安全。”
“南疆?”石秦想了想,道,“以前南疆倒是战乱不断,不过自从逍遥王前去镇压,越国已经安分守己多年了,那里倒是一个好去处。”
“爹?”石心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道:“您这是同意了?”他原本以为还要想办法说服父亲才行,毕竟他这一去,石家军中后继无人,在勋贵中只怕要没落了。
石秦走上前去扶起石心儿,道:“你和兰儿早有婚约,如今兰儿还活着,这婚约自然就该继续履行,我总不能因为谢家出事我就翻脸不认人吧。”
石心儿闻言激动道:“孩儿谢父亲成全!”
“心哥儿,如今京城只怕很难平静,你带着兰儿远远地离开这里也好,爹只有一个要求,在临行前,要喝一杯儿媳敬的茶!”石秦哽咽道。
石心儿闻言眼眶微湿,道:“孩儿明白了。”
石秦让石心儿先下去换身衣服,他独自一人呆在书房里,继续望着墙上的画作发呆,眼角有泪光闪烁。
这幅画,还是当年谢华赠送给他的及冠贺礼,在这墙上一挂就是二十多年,如今他斯人已去,他鬓角升华发,唯有这画,还残留着过去那对酒当歌快意江湖的影子。
那时谢华是谢家长房的嫡子,不远千里进京赶考,路遇大雨,躲入一间寺庙,正好与年少轻狂,正行走江湖的石秦遇上。
那时谢华还尚未在京中展露头角,他也没有子承父业,但谢华善文,他善武,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却是一见如故,聊得十分投机。
谢华对他话里的江湖十分感兴趣,对那些快意恩仇,行侠仗义之事也是拍手叫好,两人曾约定,若是谢华此次赶考名落孙山,他们便一起去江湖上闯**一番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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