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了这一场,苏洛也有些累,因此没有虚与委蛇,直奔主题的问道:“安宁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,她好歹是你外祖父林家的人!”
苏洛从前不喜欢卫九重,也有些厌恶林菀。
但独独对安宁郡主没什么感觉。
而且,当时卫九重出事,是安宁郡主将刚满月的柏郡王抱着,这么多年给了孩子一个安身立命之处。
要不然,柏郡王的母亲是那样的出身,而父亲也犯下大错贬为庶民,就算他有皇室的血脉,日子也会过的艰难。
能不能活下来还另说。
就这一点,苏洛是佩服安宁郡主的。
明人不说暗语,到了这份上,安宁郡主也知道,原来苏洛早就知道真相,只是一直没有挑破。
“从前我就在林府见过容妃,她自幼容貌娇丽,也很会利用这一点收拢人心!”安宁郡主顿了顿,“尤其是男人!”
“林家的人找过我好几次,向我打探皇后娘娘您和陛下的喜好,显然是为了容妃今后入宫做准备!”
“林家急于想要翻盘,在容妃的教养上失了偏颇,没有教会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妾,只教她怎么利用一切的资源,来夺得男人的心!”
安宁郡主垂了眸子,轻轻的哂笑了一声:“这样的女人,如何能入皇家?皇太祖母年事已高,怕在这件事上也是糊涂了,我却是知道的!”
“如今好不容易太平几年,我不愿林家人出来兴风作浪!”安宁郡主顿了顿,“这也算是,我给皇后娘娘的一个回馈,当初是娘娘您教会我认清男人的心!”
苏洛没想到,她心中还有如此大义、
她说的认清男人心,指的就是已经去世的清郡王。
少年慕艾,她的确曾爱慕过那个风度翩翩的表叔,觉得他一表人才,温文尔雅,实为良配!
“就算本宫不让你亲耳听到那些话,本宫也相信你不会行差踏错,不必谢本宫。”
安宁郡主抬眸:“不会行差踏错和从此后死心,这是不同的概念!相信皇后娘娘会懂!”
苏洛点了点头。
的确不一样。
安宁自幼受到的教育,让她绝不可能去介入别人的感情中,也不会私相授受。
她拒绝了清郡王,但是心内未免还是会牵挂。
苏洛那一日的行为,等于将清郡王自她的心中连根拔起,从今往后,她的人生再也不会因为此人有所牵绊。
的确是完全不同的概念。
苏洛叹了口气:“你能大义灭亲,本宫很欣慰,但是往后如此危险的事情,不必再做,做事情要讲究方式方法,你这样马脚太多,若是皇祖母还活着,定能发现端倪,你可明白?”
安宁郡主羞愧的垂下头:“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!”
苏洛本想问问她,关于自己的婚事,有没有什么想法。
转念一想,如今太皇太后丧事还未过,这时候讨论这些实在不合适,便站起来:“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,往后不必再提,回去吧!”
安宁郡主对着苏洛深深行礼:“多谢皇后娘娘庇护!”
说完,她带着婢女离开了太和宫。
回去的路上,婢女总算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,她有些兴奋有些激动:“原来皇后娘娘早就知道这件事,还一直护着主子,皇后娘娘可真好!”
安宁郡主点了点头:“恩!”
婢女叽叽咕咕的又说了几句称赞庆幸的话,安宁郡主叹了口气:“你怎么不想想,流云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,而且肯定会马上禀告给皇后,皇后知道那碗汤药有问题,为什么还要容妃喝下去!”
婢女的脸色一僵。
“郡主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恩!”安宁郡主点了点头,“皇后娘娘这也算是借刀杀人吧,不过我甘愿当她的刀!”
这么粗浅的计谋,安宁早知露马脚的可能性很大。
但她是在帮着卫殊和苏洛除去后顾之忧,也是希望林家不要再借此兴风作浪到时候还要再牵连到自己的身上。
她相信就算是陛下和皇后知道了,也必然会护她周全,事实果然如安宁郡主所料。
她举起自己的右手,轻轻浅浅的笑了笑。
如今,她也算是给皇后递了投名状,往后无论是嫁出去还是继续留在皇家,想必苏洛都会念及这个恩情,对她多有回护。
这双手沾的血,也算是值得!
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。
因为太皇太后薨逝,今年的元宵节看花灯自然又是取消,四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,也分不清到底是下雪,还是悬挂的白番。
又或者,是积了雪的白番。
苏洛的本意,既然老太太挑了个好时候离开,不如趁机顺应百姓的心思,在正月里就将人葬下去。
也不会惹来非议。
但是卫殊不同意,他说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,也就是等到二月二十这一天再下葬。
入二月天气就暖和起来,尸尸体时间久了,也很容易生出异味,而且到时候说不定还恰好赶上苏洛生产。
为什么偏偏要挑在那时候。
“因为我在等人!”
“等谁?”
“等想当皇帝的人!”卫殊揉了揉苏洛的脸,“这些事你别操心,你就听我的安排,该干嘛干嘛,到时候好好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就行!”
“其他的事情,都由我来打点!”
好叭!
既然他都这么说了,苏洛也就不操心。
从蜀中到邺城,路途遥远,道路难行,送信过去收到后再启程,满打满算也要一个月的时间。
若是二十一日就下葬,那蜀王卫尚也就不必奔这个丧了。
出蜀地时,穿三件衣裳尚可,越往北走,就越发的冷。
蜀王府的人都冻得瑟瑟发抖,蜀王的马车上也放了好几个火盆,饶是这样,奴才们还是冻得直缩脖子,恨不得将自己捆在火盆上才好!
卫尚撩开帘子,看了眼外面不断浓重的白色。
越冷,就说明距离邺城越来越近了。
记得幼时在邺城,每到这样的冬日只想躲在屋子里,根本不敢出去。
如今大约是离开的太久,他竟然也觉得这样的寒冷有些难以忍受,骨头嘎吱嘎吱的疼!
这样熟悉的冻感,可真是久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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