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杨圆还在做梦,就听见李茉的大嗓门,“你怎么睡到我哥的**去了!”
杨圆惊醒,一睁眼就对上李长城没有情绪的双眼。
“喂,我哥还是病人,你俩昨晚该不会……”李茉不好意思再往下说,可是心里已经认定,不高兴地瞪了杨圆一眼,忍着没有发作。
杨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,目光一转又看见自己亲密地躺在李长城怀里,谁在病**,一只手臂还霸道地搂着他的胳膊。
她明明记得昨晚上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!难道自己半夜梦游,爬上了他的床?
杨圆红着脸从**跳下去,手慌脚乱,结结巴巴地解释,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**去了,我……”
越解释越说不清。
李茉冷哼了一声,将保温桶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,仰着下巴,“我走了!”
要不是她哥的病需要这个女人,她简直恨不得用扫帚将她赶出去!算了,眼不见为净,还是走吧!
李茉一走,病房里的气氛就更加尴尬了。杨圆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我走了,有空再来看你。”她低着头飞快地穿鞋。
头顶没有声音。
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却见他倒在**,痛苦得五官都已扭曲,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,牙关都咬得紧紧的。
“你怎么了?”她吓得直哆嗦,瞪着眼睛看着他,愣了半天才想起应该叫医生,连忙往外冲。
没注意到脚下,不小心撞到了茶几角,钻心的痛从小腿传来,眼泪忍不住往外冒。
她忍着痛,一边叫着一边努力往外走,直到护士听见动静推门进来。
护士给他打了针,杨圆站在病床前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,心痛得连自己腿上的伤都忘记了,只恨不得分担他一半的痛苦。
胃癌,是怎样的概念,她不清楚。但是胃痛,她深有体会。
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有胃病,可她就不爱吃早饭。李长城就变着戏法每天早上给她买不同的早餐,有时候是驴肉火烧,有时候是豆浆包子,有时候是牛奶和茶叶蛋。有段时间她特爱吃东门的汪记灌汤包,皮薄馅大,一口咬下去汤汁溅得四处都是,她捣乱,将沾满汤汁的手指抹得他满脸都是,还笑嘻嘻地嘲笑他“肥得出油”。他大怒,将她按在沙发上,把脸上的油蹭到她的脸上。
她到现在都记得,东门离M大有多远,可是他每天递到她手上的包子都是热乎乎的。
回忆有时候挺磨人,杨圆以为自己本来已经平静的心,每每想起李长城的好,依然忍不住化成一滩水。
他打了针,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,护士出去之前叮嘱她,过一个小时让他把药吃了。
“他的病得尽快化疗。”护士好心提醒她,“虽然治疗的成功率不大,但也不是没有希望,可是再拖下去就说不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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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圆回到病房,李长城躺在**已经睡着了,闭着眼睛,眉头皱成一团。
她叹了口气,在他身边坐下,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睡脸。忍不住,手指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他冒着胡渣的脸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得的胃病,我怎么不知道?”杨圆轻声地自言自语,“以前总说我爱惜身体,看来这几年你也不爱惜身体啊。”
李长城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,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。
杨圆吓了一跳,尴尬地收回手指,“我……我以为你睡着了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他突然说。
杨圆一愣,条件反射地说,“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李长城坐起身,表情有些凶狠,“跟我道歉!”
杨圆干咳了两声,心里思索着,他到底什么意思呢?好吧,她承认,当年她的确误会了他,可是难道是她一个人的错吗?如果要道歉,应该互相道歉才对。
“跟我道歉。”他不耐烦地催促她。
杨圆板着脸,想跟他讲道理,但一想到他的病,她又心软。最后一咬牙,蚊子哼哼地说了一句,“对不起!”
李长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,“没有下次了,知道吗?”
杨圆顺从地点头,其实心里一头雾水,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病人大多都是喜怒无常的,她不跟他计较。
低垂着眼神四处瞟啊瞟,她的肚子已经好饿了,可是又不敢开口说,我们先吃饭吧,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。
下巴突然一紧,她被他捏住了下巴,被迫抬起头迎视着他的眼睛。
然后他俯身,吻住了她。
……
顾小溪睡得跟死猪一样,陆庭衍站在沙发前,想起她昨晚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,要照顾周航。
无奈地摇摇头,哭笑不得,换个地方睡觉而已,可能在梦里照顾人吧。
周航在**翘着腿啃苹果,没心没肺的样子。
“三哥,我这是小伤,你犯不着大老远跑回来。”他压低声音说。
陆庭衍给他倒了一杯水,“我不放心,回来看看。下午没事,但晚上还有一个会议,待会儿还得回美国。”
“飞来飞去的你不累啊,回去休息吧。”周航将苹果核往垃圾桶投去,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,准确落进去。
“你没事我就放心了。”他看了一眼忙里忙外的医护,指了指沙发上的人,“我把她带回去了。”
“走吧走吧,”周航挥挥手,“放心吧,我在这儿好着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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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里只剩下医护和周航两个人了,他一边玩着手机游戏,一边和医护小姑娘叨着家常。
中午的时候,王姐带着妥妥过来了。
“周航!”小丫头风风火火地一冲进来,就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,“你出车祸了为什么不告诉我!”
周航将她抱上床,任由她将眼泪鼻涕蹭得他胸口到处都是。
“我没事,受了点小伤,你怎么过来了,下午还要上课。”
“我跟金老师请假了,今下午不去上课,我要留在医院照顾你。”妥妥紧张地撩起他的裤腿,看见他腿上打着石膏,嘴巴一瘪又要哭了。周航连忙劝住,“一点都不痛,别哭了,快给我拿个苹果。”
“好。”妥妥抽泣着从**爬下去,胖胖的身体走起路来显得有些笨拙。
“姐姐,请给我一个桃子好不好?”她抹着眼泪问医护小姑娘。
小姑娘递给她一个削好的苹果,她拿着苹果又吃力地爬上床,窝进周航怀里。
“等我长大了,我就可以给你削苹果了。”她叹了口气,像个小大人似的,“我太小了,什么都不会,真想快点长大。”
真不知道这鬼机灵在哪儿学的这些话,词汇量令他这个做爹的都觉得惊讶。难道是先天就聪明,继承了他的优良传统?
“还吃吗?”见他几口啃掉了一个苹果,妥妥忙问。
周航摇摇头,正要回答,敲门声响起。
“进来吧。”
周航的母亲走了进来,一身灰色的职业装,细长的高跟鞋,干练优雅,保养极好的脸一点也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人。
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子,周航多看了两眼,觉得有点眼熟。
妥妥有些怕这个严肃的外婆,忍不住往周航怀里钻,又觉得不礼貌,探出个小脑袋,怯生生地打招呼,“外婆好,姐姐好。”
“这是蒋董事长的独生女儿,蒋敏。”白蕙兰介绍道,“敏敏你见过的,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家玩,后来去国外念书了,来往就少了。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周航冲那女孩笑了笑。
蒋敏红着脸,甜甜又羞涩地笑,站在白蕙兰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。
“敏敏现在研究生毕业了,回北城工作,就在生物研究所,离你公司挺近的。”
周航还是不露声色地笑,算是看明白了,他妈这是在给他相亲呢。
儿子在病**还下不了地呢,就急着给他相亲了。从进门到现在,说得口若悬河,竟没想起问候他一句,哪怕是一句。
“敏敏听说你受伤了,急忙要过来看你,这是敏敏亲手给你煲的汤。”白蕙兰回头看了蒋敏一眼,蒋敏得到示意,连忙上前来,殷勤地递上保温桶,“周航哥哥,这是我煲的猪骨花生汤,多喝一点对你伤口的愈合有好处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周航看了一眼,皮笑肉不笑,“我现在不方便,你放在茶几上吧,辛苦你了。”
蒋敏红着脸,“不辛苦,你喜欢就好。”
她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,主动给他盛了一碗,周航也没有推辞,接过去喝了,味道还真挺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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